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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眠於地底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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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賽莉婭相遇的回憶,說實話,我記得並不太清楚。認識那位出身名門的大小姐的時候,我才只有四歲,按照通常的邏輯來說,我和賽莉婭不太可能成為好朋友,一是因為這個人本身也不好相處,二是因為賽莉婭的出身好到即便我是子爵的女兒也難以高攀。

不過現實是,我們當了十五年的朋友,這麽一算連我也嚇了一跳,當初認識她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明裏暗裏覺得我們好不了多久,畢竟賽莉婭以後是要繼承家族的,不該和一堆女孩子玩鬧,不過大家明顯忘了,我也是不愛和一堆女孩子玩鬧的那種人。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和賽莉婭一拍即合,狼狽為奸,從這位大小姐身上我耳濡目染學了不少應對貴族的手法,這也算是我能夠操控西西裏貴族政府多方情報的原因之一,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借助了賽莉婭的勢力,因為這最後的受益者也算有賽莉婭一個。

十幾年來,雖然賽莉婭從來沒說,我也知道她對我很好,與此相對的,這個看似嘴毒傲慢不近人情的大小姐在我心中的地位也僅次於艾琳娜。我見識過她對待敵人的手段,即便我自己絕不會幹出這種事,我也不會對她有半點責怪和不滿,因為她的身份和我不一樣,欲帶其冠,必承其重,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

所以即便賽莉婭似乎和斯佩多聯盟希望從彭格列身上獲利,即便她在我獨自回彭格列總部的路上帶人把我綁到她家,我的第一反應也不是脫口就罵son of a bitch,而是調動我所知的消息仔細想想到底是誰又把她逼到這種地步了。

“這麽冷靜,是覺得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坐在墨綠色沙發裏的金發少女端著白底繪有粉玫瑰的茶杯,垂眼專註看著杯沿,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兩旁站著四個精瘦高大的男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能待在賽莉婭身邊保護她的人,起碼也是要Giotto、阿諾德和斯佩多這個級別的人才有可能打得過,我就不用想了,這倒不是我格鬥技巧的問題,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女人有著天然的劣勢,更何況我早飯沒吃,體力跟不上,面前的四個人顯然吃飽喝足,打幾個我都沒問題。

“我知道你現在大概是遇到什麽困境了,弄不弄死我不在於你的想法,在於某些人。”嫌手被拷在床頭有些難受,我扭了扭盤腿坐正。

賽莉婭沈默了一會兒,開口時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我原本的打算是,等到斯佩多扳倒凱特以後就掌控大權,在他反過來控制我之前解決他。不過,這家夥遠比我想得聰明,表面上和我聯手,實際上他也在同時幫助凱特,同時牽制我們兩方。”

我的確承認斯佩多有點小聰明,然而在艾琳娜剛離世的這段時間,斯佩多也就是只四處咬人的小狗。

“已經明白這個人不能幫我,但我還是沒辦法抽身,你知道為什麽嗎?”賽莉婭微微向後仰,光線恰好照不到她的臉,“要嗎,我和斯佩多翻臉,讓他和凱特聯手奪得奧蘭多家族,要嗎,我繼續和他合作,等待時機。西爾,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賽莉婭很少這麽提問,因為一般都是我還沒想明白,賽莉婭就不耐煩的打斷我……

“算了,你那腦袋也想不明白。”

……就是這樣。

賽莉婭煩躁地將茶杯擱在桌上,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又是面無表情的模樣,這個角度看她簡直美得不可思議,這種美並不光是因為自身的美貌和著裝等等,賽莉婭綠寶石一樣剔透的瞳孔在陽光下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彩,鮮艷如玫瑰的紅唇微微抿著,柔和的五官頓時顯得堅強又魅力十足。

那一瞬間我不知為何腦海中出現了斷斷續續的畫面。

某個名流匯聚的宴會上,年幼的賽莉婭也是這樣引人註目,而在角落裏,一個栗發碧眼的小男孩專註的看著她,清秀的面龐浮起淡淡的笑容。

年幼的賽莉婭已經善於人際來往,被一群小姑娘小男孩環繞的她已經初現現在那樣驕傲的氣場,那個栗發的小男孩雖然容貌出色,卻似乎有些寡言內斂,並不參與賽莉婭那個活躍的圈子。

之後的畫面是某個黑暗的角落,落單的栗發男孩被年紀稍長的幾個男孩圍在一起,似乎是因為秀氣的容貌而被嘲笑,出來透透氣的賽莉婭見有人膽敢在自家的宴會上搗亂,立刻沖過去一個人靠著伶牙俐齒單挑幾個比她高一頭的男孩,被她護在背後一直沈默的男孩悄悄擡頭,看著賽莉婭的背影有些欣喜,最後卻喪氣的垂下頭。

“我是賽莉婭·夏綠蒂·奧蘭多,你好像是我們家的人對吧,怎麽還被那些身份低賤的人欺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我想那又是另一個故事。

“我不會道歉的,西爾。”和年幼時那個笑容純粹的小女孩重合的賽莉婭定定地看著我,“無論你怪我、討厭我、恨我都好,我做過的事情,絕不會後悔。”

我驚訝地看著微微發抖的賽莉婭,她依舊很好的掩蓋了自己的情緒,除了攥成拳頭的手。看到這樣的賽莉婭,我即便有滿心的憤怒也都消失了,這個女人就是有這種魔力,明明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可你相處久了,就連這種高傲都會認為是一種魅力,容不得半點折損委屈,連我都受不了看到賽莉婭這種表情,更不要說拜倒在賽莉婭裙下的男人。

所以我只是嘆了口氣,輕輕地說:

“我也說過,我絕不會怪你,無論你做了什麽,賽莉婭。”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賽莉婭會在外人面前哭出來,然而她的眼中只有水光一閃,一眨眼就消失了,她站在那裏,儀態大方,妝容衣著毫無瑕疵,站立的姿勢,脖頸的弧度,仿佛經過了千百次的錘煉,無不透露著一個百年貴族世家沈澱出的優雅和自信。

這就是包括綺莉在內,被無數貴族小姐暗地裏羨慕敬仰的女人。

仿佛天塌下來,她都會冷靜地先理理頭發和衣服,要死得沒有半點狼狽。

“再見了,西爾。”

我看著她的側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叫住她:“賽莉婭!”

深藍的曳地裙擺和木地板摩擦,純白的高跟鞋叩響地板,腳步聲流暢沈穩。

她並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在那幢臨海的房子裏我大概待了三天,賽莉婭走的時候吩咐人把我拷著床頭的手銬解開,雖然依然戴著手銬和腳銬有些行動不便,但最初腳踝被磨出的傷口愈合以後,我的活動範圍便大了許多。

這是賽莉婭名下的產業,我以前聽說過,夏天的時候賽莉婭會帶著她身邊的親信到這裏辦公和舉行宴會,現在雖然她不在這裏,但她的親信和為數不少的手下都留在這裏,我原本猜測賽莉婭大概有什麽事所以提前搬來了,但連著三天,我旁敲側擊,從守著我的侍女們的口中得知的卻是賽莉婭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

天色有些灰暗,遠遠眺望著看去,海面陰沈沈的。

按照日期來算的話,我失蹤也有五天了,Giotto要知道我的去向應該不難,畢竟賽莉婭綁架人可不算強項,她幹不了這種暗中行動的事。在我被關到這裏的時間,外面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但賽莉婭的人口風都緊,我費盡心機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好每天透過窗戶看著人進進出出。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被人粗暴地叫醒,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手上的手銬和腳銬都被人解開,面無表情的女仆對我說:“你自由了。”

側身讓開,緊閉了三天的門大大敞開著。

我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換了衣服,沒找到鞋,光著腳就沿著我記憶的方向上了樓,直沖向賽莉婭的房間,當然,門口的人不是擺設,一瞬間就把我攔下,架著我就要被我從二樓走廊的窗口扔出去。

“等等。”

從賽莉婭的房間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高大男人,他的神情冷淡,盯著我半天才說:“西爾維婭小姐,您還有什麽事?”

聲音格外好聽,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喚起了我的記憶,我和賽莉婭雖然關系好,但她的親信我很少見到,大概是因為他們平時都要忙著處理事務,賽莉婭有空的時候都不會帶著他們,但我還是見過一兩次,賽莉婭最相信的人是一個她一手扶持的、叫喬治的男人。

“賽莉婭在哪裏?我要見她。”

他臉色一僵,之前緊繃的面部肌肉忽然松了下來:

“奧蘭多小姐……前天晚上去世了。”

三月五日,西西裏還飄蕩有冬季殘留的寒風。

位於巴勒莫某個海岸的一隅,天陰沈沈的,海浪聲震耳欲聾。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最喜歡的,除了西爾XGiotto、艾琳娜X戴蒙以外,就是賽莉婭X凱特這對CP,具體他倆是如何相愛相殺的,大概會寫個番外。如果有什麽想看的番外記得留言告訴我,我會認真參考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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